全世界都爱“老头乐”
作者丨潘磊
编辑丨海腰
头图丨孙涛设计作品
“老头乐”，“三蹦子”，“嘣儿嘣儿”，“地老鼠”，“小飞龙”，“乌龟壳”。。。
全国各地对于这种学名是低速电动车的交通工具的叫法各有不同。
老头乐早已占领全国。
“当看到小区内的老头乐越来越多，而且物业据说要进行限制时，我也赶紧买了一辆”。
住在北京某小区的一位居民说，“以前小区内老头乐很少，最近一年多突然增多”。
尽管没有“路权”，一直游走于政策上的“灰色地带”，但老头乐早已成为一些小区居民买菜、接送孩子、接驳公交站的理想代步工具——操作简单，停车方便，无需上牌，也不用买保险，没有驾照也能开，更无限行一说。
这让老头乐成为一桩不错的生意，甚至还火到了海外。
在从业者看来，老头乐在社区交通微循环中属于“刚需”，即使现在政策环境收紧，但中国的产业链很齐全。
国内市场空间如果受限，“出海”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。
雷丁推出的“芒果”车型，图源：雷丁官网
世界人民需要中国老头乐
真实的需求是普世的，国外也有老头乐。柬埔寨和印度人叫它“突突车”（TukTuk），也译作嘟嘟车。
TukTuk，图源：unsplash
甚至大名鼎鼎的宝马，也制造过名为Isetta的老头乐。
Isetta，图源：宝马官网
“世界上不缺新款跑车，也不缺SUV，但还缺几款来自中国的精品老头乐”。
在低速电动车领域工作超过10年，目前担任山东淄博安能汽车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的孙涛表示，老百姓还缺一款价格在2万块左右的廉价老头乐。
“这种车并不是所谓的‘山寨货’，而是经过精心设计的老头乐。”他说，“实现这种效果需要一流的设计师，而不是做一个山寨外壳”。
他表示，现在行业存在的一个问题在于很多老头乐厂家根本不重视设计，不愿意请设计师来做造型。“实际上如果没有设计师参与，要把一款车做的漂亮非常困难”。
对于一款竞争力强的老头乐，他认为应该是三门两厢，最大速度能够达到50公里/小时，续航里程60公里（可选配增程器），悬架则为前麦弗逊后多连杆形式，以确保舒适性。
其他配置还包括倒车影像、LED大灯、蓝牙连接、USB充电口等。“标准款售价能够控制在1.68万上下”。
在孙涛看来，这种小车在北京等一线大城市的小区中，是一种能够真正对接出行需求的解决方案。“这些配置和参数，是多年来消费者和厂家平衡后得出的结果，不一定适合所有用户，但能够满足大多数用户的需求，同时价格也不高”。
如果出口海外市场，对于那些经济比较落后的国家，价格还可以继续降低，以提升性价比。
他称，中国不仅仅在汽车领域拥有完整产业链，在低速电动车领域同样要素齐备。
“我们可以根据欧盟的L6e标准，做出能够在欧盟获得认证的车子”。
欧盟标准包括最大设计时速低于45公里，并提供安全带选装等。
他以电动车头部企业雷丁举例称，老头乐现在可以把车子卖到非洲。
从网上流传的中国老头乐视频来看，多数海外用户对于这种中国产品的态度经历了“不屑-好奇-爱不释手”的过程。
海外用户得出的结论也和中国用户的使用场景接近——这种小车很便宜（售价多数在2000美元以下），适合一个人在市区短途出行，用于买东西、接送孩子都很OK。
产品中甚至还包括“老头乐皮卡”——在海外用户看来，这是世界上最便宜的电动皮卡。
其中一条视频显示，来自中国的“常力”牌老头乐，售价仅为900美元，却拥有一个备胎、倒车影像、LED大灯，续航达到了60英里（约96公里）。
老外对这款车的评价是——“这是一辆堪称精致的小车，为什么还有人瞧不起它呢？”
这预示了中国老头乐的出海机会。
孙涛认为利用好目前的政策过渡期，立足于老头乐定位，推出若干设计优秀的爆款车型，并出口海外，才能站稳脚跟。“其实这个市场空间并不小”。
他以理想汽车举例称，这家新造车头部企业最早的车型也是一款微型电动车“SEV”，并曾计划出口欧洲国家。
五菱宏光MINI EV，图源：五菱官网
“红米”老头乐能打败所有对手吗
对于以老头乐为代表的低速电动车市场来说，一个绕不过去的存在就是五菱宏光MINI EV。
2020年7月五菱宏光MINI EV正式上市，当年就卖了12.8万辆，2021年全年的销量是42.6万辆。
这款车拥有“车规级制造品质，老头乐价格”——日本名古屋大学对五菱宏光MINI EV拆解后发现，其制造成本为48万日元（约合人民币2.69万元），与最低终端售价2.88万几乎相差无几。
这直接打崩了老头乐市场。
根据高工产研锂电研究所（GGII）发布的《2022年中国电动低速车市场调研报告》，五菱宏光MINI EV在2020年上市后，低速电动车当年产量仅为71万辆（2019年85万辆），2021年遭遇断崖式暴跌，只有32万辆。
五菱宏光MINI EV由此变成了“老头乐终结者”。
但尽管如此，孙涛认为老头乐依然是一个可以赚到钱的市场。“从价格角度看，五菱宏光MINI EV对于老百姓来说还是有一些偏高（涨价后目前最低价3.28万）”。
“老头乐可以把价格控制在2万元左右，甚至更低。”他表示，出海同样能带来机会。
对此，供职于某头部造车新势力的张浩也认为在低线市场存在市场机遇，“中国市场的确需要一个大牌老头乐”。
“（就汽车市场而言）现在10万-80万定价区间，都有强敌。”他称，甚至8万起的细分市场，竞争也非常充分。“但如果搞出来一台定价5万元左右的车子，就可以杀死所有竞争对手”。
在他看来，新能源下沉市场能打的产品并不多，“所以做一个类似于‘红米’那样的品牌，专攻低端市场，赢面会相当大”。
对于五菱宏光MINI EV，他认为这是一台工业垃圾，“连安全气囊都没有”。
他认为理想状况下，这台老头乐续航300公里，有快慢充，双气囊，最好能够配置一些车机智联功能，同时定价4-6万元人民币左右。
但他也强调，很难说这个机会属于真正的老头乐厂家。“这些厂家没有造汽车的能力”。
“大多数老头乐外观丑，要续航没续航，要安全没安全，要品牌没品牌，车联网更是天方夜谭”，所以这种级别的生产者搞不了定位接近“红米”的这种大牌老头乐。
他认为只有知名车企来掌舵，才能做出来这种品牌，“比如蔚来理想小鹏，或者吉利长城比亚迪，以及国企，这些车企具备搞出这种车型的实力”。
“这需要成本控制能力。”张浩称，如果这台老头乐的成本失控，售价达到了七、八万元，意义就不大了。
另外，出海当然也是一个潜在的选择。
柬埔寨金边雷丁芒果旗舰店，图源：雷丁官网
风投机构难投老头乐
孙涛表示，低速电动车能赚到钱，而且投资不算大，2000万就可以把项目启动起来。
但他也坦承，融资环境并不乐观。“知名投资人很少能看上低速电动车这种项目”。
这种情况也在某种程度上获得了证实。
在风险投资人看来，老头乐项目想要获得资金的确难度颇大，其中主要涉及到政策合规。
“老头乐的确有可能是一个能赚钱的好生意。”投资人李明称，但因为在政策上没有合法性，规模没法扩张，很难做大，“另外对于风险资本来说，将来怎么退出也是个问题”。
鉴于此，投资机构的法务不会放行这种投资项目。
另外，他还提到了五菱宏光MINI EV，“这就是款合法版、能上路的老头乐，其他厂家做不到这种级别的成本控制了”。
但他也强调，这并不意味这些老头乐项目拿不到资金。
公开信息显示，雷丁在几年前转型后，最近获得了新的投资。
2022年11月底，雷丁拿到多达32亿元的A轮融资，由潍坊市潍城西部投资发展集团领投，其他投资机构包括山东省内国有资本，以及一些产业和民营资本。
“这主要跟投资机构的目的有关。”他表示，比如地方国资考虑更多的是产业带动效应，只要在当地提供就业机会，能够稳定分红，“这些资金并不需要考虑退出问题”。
张浩也认为，对于这些老头乐企业来说，闷声发财也许才是最重要的，“这些企业可能根本就没想着要做大”。
“这些用户的需求是真实存在的。下沉市场的特点就是低价，所以工业垃圾也能卖出去，对于相当一部分用户来说，只要是个车，且足够便宜，其他方面都不重要了”。他说，这就是老头乐能够存在的理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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